不知為何,X小姐就此喪失了食慾。
不敢讓胃落下病根,便按時送進一些簡單的食物以供消磨,
時日一久,就連中午的正餐都意興闌珊的挑揀著吃,
扔進垃圾筒的,從一個空空如也的便當盒,逐漸演變成三分之二的飯菜魚肉。
不知為何,X小姐也順道喪失了購物慾。
一身涼薄套裝走在秋天的涼風裡,頂正式的服裝硬生生不合時宜。
嘴裡也叨念該添幾件針織衫,提起逛街卻真是興致缺缺。
脖子繞上柬埔寨飄洋過海帶來的墨綠織品,這事兒也就不再費心。
X小姐偶爾瞪著天空發呆,灰濛濛的城市被灰濛濛的塵霧壟罩,
這使得華麗的玻璃帷幕大樓成了一棟灰黑色的古怪建築,像造壞的鏡子,映照不出任何影像。
於是X小姐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,
面目模糊的男人微微傾著頭,說她像是白天的清朗天空,偶爾飄過一片烏雲。
接著,像是魔術師從裡源源不絕掏出彩色絲巾一樣,
一個面目串著一個面目,一段話語結著一段話語,
過往人們用有些無禮有些突兀的方式從記憶裡逃竄出來,
轟的一聲占據腦海,湊合成一副溫順乖巧而近乎無趣的面孔。
好啊,原來她那樣努力討好這個世界!
在走進澄黃明亮的辦公大門前,X小姐足跟一旋,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黑白套裝往馬路另一端走去,
並毫無所覺的與一台保險桿漆成亮白的計程車擦身而過,
司機壓著喇叭不放(這灰樸樸的城市不時興搖下車窗來幹聲國罵),但喇叭聲在上午九點前的馬路上並不罕有,
於是X小姐頭也不回的走,不曉得方才生死一瞬。
如果仔細觀察,便會察覺X小姐的步伐左重而右輕,
那是由於右腳踝教高跟鞋磨得發疼,左腳踝尚且無恙的緣故。
在穿越第二個馬路口前,X小姐彎下身子將昂貴女鞋的腳後跟用力壓扁,腳步聲頓時轉換成如同涼鞋般的輕脆啪搭。
她想起這是鞋盒上畫有禁止符號的穿著方式,
但這聲響與逃跑場景倒是更加合襯了。
逃。跑。
上哪去呢?
X小姐很想浪漫的隨意搭上一班不知目的地的公車,
但在上午九點前搭乘公車並不真正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。
她也很想像電影一樣,竄進過往緬懷的生活場景,
但X小姐並不特別懷念過去。
正確來說,她確實懷念過往飼養的一隻貓,
但物是人非,生死永別,那早已不是她能落腳歇息之處。
逃,卻,不曉得該逃往何處。
X小姐站在馬路另一端,像一個成功越獄的囚犯佇立在圍籬外發楞。
- Oct 22 Fri 2010 19:4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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